弘治皇帝在众臣的簇拥下进入了研究院。

便看到朱厚照带着朱载墨人等纷纷出了研究院,前来迎接。

弘治皇帝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。

心里竟不是激动,而是紧张,左看看,右看看,上看看,下看看,将俩个人都看了一个遍,两个人都没有缺胳膊少腿,这让弘治皇帝放心了许多。

至少说明这俩人相处的时间里没出什么事。

弘治皇帝微笑,想说点什么,突然,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么,又左右四顾,发现并没看见方继藩的人,于是便语气平淡的问道:“继藩呢,在何处?”

“父皇,十之八九,就楼上喝茶睡觉呢。”朱厚照一脸失望的说道。

弘治皇帝背着手,想说点什么。

身后,却突然有人道:“陛下,学生看到师公在第二研究室里。”

“噢。”弘治皇帝点头。

萧敬在旁:“奴婢去请齐国公下来见驾。”

弘治皇帝朝萧敬摆摆手,微笑着开口:“不必啦,朕去看看。”

弘治皇帝打头,随员们乱哄哄的都跟着进入了楼道,空间有些局促,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,倒是真让人有些不习惯。

弘治皇帝到了第二实验室,站在了门前。

一眼便看到,方继藩站在里头,面前是沸腾的液体,方继藩专心致志的,和几个学员在那里忙碌,专注而又认真的他并没发现他们的到来。

这样全神贯注的方继藩显得越发有魅力,令人心神愉悦。

弘治皇帝叹了口气,不禁低声道:“多学一学,看看别人。”

这话……像是对朱厚照说的,又像是对随驾来的臣子们说的。

这世上,哪里有一蹴而就的事啊。

任何的果实,不都靠无数的耕耘和辛劳的汗水才能获得吗?

天底下,没有白吃的午餐。

群臣唯唯诺诺,看着里头挥汗如雨的方继藩,一时无话。

这时,便听方继藩指着一个容器里的液体道:“来,将这液体,倒入这里来。”

那打下手的学员一愣,抬头错愕的问道:“师公,您确定?”

方继藩很专注,以至于,已经忘记了门前竟还站着人围观。

方继藩道:“怎么,这等小事,还要我确定才行。”

学员起初显得疑虑。

可细细想了想。

似乎又觉得,师公是不会错的,于是毫不犹豫,正待要端起器皿。

朱厚照看的眼睛都直了。

他忍不住的……发出了一声怒吼:“卧槽……”

这突如其来的卧槽,吓得所有人都呆了一下。

却是说时迟,这时快,朱厚照已如捷豹一般,如饿虎扑羊一般,冲至那学员面前,将那器皿夺过去。

这一幕来的太快。

以至于方继藩这为人师表的风范,还未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,便已嘎然而止。

其实……方继藩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,假装积极,并非是出自他的本心。

正因为他内心的纯粹,因而内心深处,渴望打造一个大同之世。

可现实总不免会有藏污纳垢,方继藩深知这一点,人心太可怕了,倘若自己不偶尔同流合污一小下,难免,会显得自己太清高,不合群。

可现在……

所有人惊诧的看着朱厚照。

却见朱厚照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器皿,朱厚照张大眼睛,瞳孔收缩,犹如捧着自己宝贝一般。

弘治皇帝的脸,已是拉了下来,他万万没有想到,太子在自己面前,居然还如此胆大包天,这么多人亲眼所见……

弘治皇帝心里叹了口气,朱厚照他太不像话了,简直是不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睛里。

他微眯着眼凝视着朱厚照,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。

朱厚照保住了他的宝贝不被方继藩折腾坏,此刻他才松了口气,抬头,喜滋滋的样子,仿佛劫后余生一般。

他朝弘治皇帝道:“父皇,方才……”

“够了!”弘治皇帝却是怒不可遏了,他朝朱厚照吼道:“太子当有太子的威仪。”

朱厚照:“……”

他倔强的抬头,想说点什么。

方继藩在旁眨眼,一副无辜的样子。

良久……

朱厚照依旧还在沉默。

随即,他有些不甘心的垂下头,耷拉着脑袋,像是斗败的公鸡。

“父皇,儿臣知错了。”

弘治皇帝脸色缓和起来。

儿子毛躁是毛躁了一些,可是……

弘治皇帝上前,看着桌面上摆着的一个个瓶瓶罐罐,有些好奇,不禁开口问朱厚照。

“这些是什么?”

朱厚照不吭声。

方继藩耐心的解释道:“是最近研制的新药。”

“哦?”弘治皇帝不禁挑了挑眉,整个人顿时兴趣大增,他现在对新药,可有兴趣的很,他看着朱厚照说道:“噢,此药,一定很神奇吧。”

顿了顿,弘治皇帝继续道:“此药叫什么?”

“还没有取名字。”方继藩道:“不过暂时这一次研究的计划,叫做‘悬壶济世’,有了此药,世界和平就为期不远了。”

弘治皇帝吁了口气。

他一下子满怀期待起来。

身后的大臣们,也都开始窃窃私语。

悬壶济世。

只听这名字,就比此前的那个青霉素,要高级的多啊。

莫非……又是一款神药,却是不知,能不能让人起死回生。

若是如此,那么……

弘治皇帝感慨道:“悬壶济世……此药若有进展,定要及早奏报朕。”

方继藩和朱厚照对视一眼。

只有他们二人,方才知道,这个药的厉害程度。

这玩意,确实能治病。

一炮下去,保管你得了什么病,都不需治了。

当然,现在是不能说的,毕竟,这挪用的乃是西山药业的银子。

若是现在宣布出来,难免会影响投资者的信心。

等成功之后,便好办了。

现在对谁都要保密,不能透露的。

因此朱厚照和方继藩是心照不宣了,并没有跟弘治皇帝说得太明白,毕竟这么多大臣在。

弘治皇帝却没多问下去,而是突然回头,看了一眼朱载墨:“载墨啊,这些日子,你也在此?”

朱载墨见了弘治皇帝,整个人都精神了,他凛然道:“是,孙臣这些日子,都在此。”

弘治皇帝皱眉,微显不愉快的看了朱厚照一眼。

最后,眼角的余光,又落在了方继藩身上。

只见方继藩一脸淡定的站在一旁,并没什么要汇报。

弘治皇帝这才淡淡的询问朱载墨。

“学了什么?”

弘治皇帝现在正等着,朱载墨这时开始叫屈。

毕竟,有皇爷爷在此撑腰,自会为他作主。

不管朱厚照对他做了什么,只要他说出来,弘治皇帝都会替出气的。

然而朱载墨却是陷入了沉默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。

百官们此刻俱是看向朱载墨,他们的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,似乎期盼着点什么。

最好朱载墨能将自己受得委屈统统说出来,最好呢皇帝震怒,呵斥方继藩和太子,然后将皇孙自着魔窟里解救出来。

更好的方案是,弘治皇帝痛定思痛,将皇孙交给有德望的大臣教导。

而是在这里跟着方继藩和太子瞎折腾。

弘治皇帝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朱载墨,见他沉默,弘治皇帝心里很是不安,生怕太子和皇孙俩人之间有什么不好的事,可是呢当着众臣的面,又不好不问。

因此弘治皇帝只能开口安抚朱载墨。

“不怕,有什么就说什么。”

此时,却见朱载墨昂首,一脸正气的说道:“皇爷爷,孙臣自此,受益良多,多亏了父亲和恩师的教诲,才让孙臣知道,原来……天下的学问,可以如此的浩瀚,于此相比,孙臣从前所学,不过是沧海一粟,贻笑大方,不值一提。”

话音落下,所有人都震惊了,似乎他们耳朵出现了幻觉,听错了,俱是一脸错愕的看向朱载墨。

.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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