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其实有不少挑泥的汉子看到徐茵背着个大男人匆匆去卫生所,可因为离得远,没看清是谁。

尽管好奇,但毕竟干了一天活,最近水库、水渠在疏通,壮劳力全被撵去挖泥、挑泥,一天下来累得很,到家只顾着吃饭休息,哪还记得八卦。

而妇人们不是在枝干挡眼的玉米地追肥、就是在另一边的棉花地捉虫,没人看到那一幕。

因此这个八卦新闻,直到第二天经徐老三俩口子的嘴才扩散。

“天啊!老三你说的是真的?你家茵茵找着上门女婿了?谁啊?是我们大队的吗?”

“我说我昨天怎么看到茵茵背着个大男人往大队部跑,是不是就那个男的?”

“哦哟!难怪老三你今天红光满面,敢情女婿上门了!对方什么来路啊?家世背景可要打听清楚,别到时候家里人追过来反悔了。”

徐老三还没问女婿家什么情况呢,但既然二闺女说这门亲事没问题,那就一定行。他就是这么笃定相信二闺女。

“他啊,不是外人,说出来你们都认识,就是大队小学教书的许知青。昨儿个上山崴到脚,骨折又发烧,我家茵茵出于救人,没管男女大防背他去了卫生所。结果这小伙子挺正气,觉得占了我家茵茵便宜,非要以身相许,哪怕我家只给茵茵招上门女婿他也愿意。”

大伙儿一听愣了半晌,半天才反应过来:

“啥?许知青?是我认识的那个许知青许老师吗?”

“不会吧?许知青相貌那么好,想找对象还不简单?怎会愿意倒插门?”

大伙儿都不敢置信。

和徐老三交好的社员拉着他小声问:“老三你透句实话,是不是你逼着许知青上门的?”

徐老三翻了个白眼:“我是那种人吗?”

众人心说:这可不好说!许知青长得好看,你二闺女以前说过喜欢好看的。谁知道你有没有拿救命之恩强迫人家呢。

“你真没逼人家?”

“没有!”徐老三不耐烦跟他们多说,“你们要不信,下了工去我家问问不就得了,他在我家养伤呢!”

徐茵早上上工时,和发任务的生产队长说过,早饭后稍微迟点去。

反正她效率高,便是九十点光景去,上午的活也绝对完得成。

随后去了趟大队部,借了把木工用的刨子回来,吃过早饭做了副拐杖出来。

许承瑾接过拐杖,表示不可思议:“你还会做这个?”

“这很难吗?”

不就是副拐杖?他若需要,她连轮椅都能捣鼓出来。就问他要不要坐?

许承瑾瞥了她一眼,原以为她只是力气大、干什么都精神焕发、朝气蓬勃,没想到还会木工。感觉挖到宝了。

眸底泻出流星般璀璨的笑意:“我媳妇儿真能干!”

“……”

这么快就适应角色了?

徐茵把拐杖给他以后,又领着他熟悉了一遍家里的布置,主要是茅厕的位置。

“我爹会找大队长帮你请假,你安心养伤,走动的时候小心点,别二度受伤。中午我会提前回来做饭,你要是饿了,吃点饼干垫垫肚子。”

徐茵说着,给他凉了一壶水、拿出一包徐兰最喜欢的万年青饼干,放在他伸手够得到的地方。

“我去上工了啊!”

叮嘱了一通,徐茵挥挥手出门了。

许承瑾目送她远去的背影,心头涌上几分暖意。

戏谑的含笑眼神逐渐认真。

对这桩婚事,多了几分期待。

“许老师!”

中午,徐兰放学回家,帮许承瑾带回来一个小包袱,里头是他在知青站的一些私人物品。

“王老师帮忙整理的,看看齐了没,要是还缺啥,我下午放学帮你去拿。”

“都在了,谢谢兰兰。”

“嘿嘿!不用谢!许老师,你以后真是我二姐夫了?”

许承瑾看着她笑了,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:“嗯。”

“太好了!”徐兰开心地蹦起来,“春妮、梅花还不信,我下晌就跟她们说,不信也得信!嘿嘿!”

“这么说,许知青真要做上门女婿啊?”

这时,干完半天活、回家吃午饭的社员们,顺路跟着徐老三来他家灵情况,听到徐兰的欢呼声,不可思议极了。

“许知青,你真是自愿的?不是老三一家逼你的?”

“说了没人逼他!”徐老三气得跳脚,“说了一上午,你们咋就是不信呢?女婿,你和他们说,我家有没有逼你?”

许承瑾挑挑眉:“我一个正常男人,娶谁不娶谁,上门不上门,谁还能逼我?”

徐老三闻言,嘚瑟地昂着下巴,扫了一眼众人:“听清没有?都带着耳朵听清没有?”

众人:“……”

听是听清了,可咋还是难以相信呢!

“开饭了!”陈惠兰端着菜从灶房出来。

“走走走!都回家吃饭去,别堵着我家的门。”徐老三撵起众人,“咋地?还想留下蹭顿饭再走啊?那不行!有这多余的粮,我干啥不给女婿吃饱点?”

大伙儿被徐老三怼得一哄而散:“……”谁他妈要吃你家的粮啊!

“女婿,你多吃点!”

徐老三今天开心,回房又把那瓶徐茵送他的宝贝酒抱了出来。

还想给许承瑾倒一盅,被徐茵拦住了。

“爹,你忘了他脚受伤了?不能喝酒。”

“脚受伤又不是嘴受伤,咋连酒都喝不了呢?”徐老三咕哝。

不禁替女婿感到可惜,还递了个“同情你”的眼神给许承瑾:看样子二闺女以后是个管家婆,女婿还没正式上门,就被她吃得死死的了。

许承瑾被未来岳父这一眼,看得莫名其妙。

徐茵倒是清楚得很,她爹八成在腹诽她管得多,不禁哭笑不得。

解释了一句:“你昨天才吃过退烧药,这两天最好别喝酒。实在想喝,等明天吧。”

许承瑾抬眸看了她一眼,双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饭碗:“谢谢!我不喝酒。”

“女婿你不喝酒啊?那可惜了!茵茵买的这瓶酒辣劲十足、香得很!”

“您喜欢喝的话,以后我给您买。”

徐老三听他这么说,乐得见眉不见眼:看吧!他就说上门女婿比儿子强!儿子娶了媳妇,哪还记得给老子爹买酒。不信和那些有儿子的比比。

于是,下午上工,他比谁都积极,第一个到地头,逮着人就问:

“老五,你家铁强给你买酒喝了吗?没有啊?他咋那么不孝顺呢!我毛脚女婿都说以后我的酒他包圆了!”

“铁柱,你家四个儿子,加起来给你买过几瓶酒?一瓶都没有?哎呀呀呀!这生的哪是儿子,是四块叉烧啊!太不孝了!”

“李大头,你儿子呢?听说他媳妇三天两头往娘家提东西,给你们俩口子买啥了?没买啥?那你咋不问他讨啊!有钱给丈母娘买东西,没钱给爹娘买?真是白养他了!我女婿就不一样了,还没正式上门,就说要给我买酒、给孩她娘买布料……”

一下午,大伙儿尽听到徐老三大嗓门的嘚瑟声,心酸酸、牙痒痒,无人不想套他麻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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